尽管约翰·斯坦贝克以小说家（1939年《愤怒的葡萄》）而闻名，但他还是一位多产的记者和社会评论家。他的许多作品都涉及美国穷人的困境。他的故事让读者质疑身为美国人意味着什么，特别是在经济大萧条或民权运动期间社会大动荡的艰难时期。斯坦贝克在《悖论与梦想》（摘自其最后一本非小说类书籍《美国与美国人》）一文中考察了他的同胞们的悖论价值观。他熟悉的并列风格（重协调，轻从属从句）在这篇文章的开头几段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。

摘自《悖论与梦想》*（1966）

约翰·斯坦贝克

关于美国人最常提到的一个概括性说法是，我们是一个不安分、不满意、爱搜索的民族。我们在失败面前勒住缰绳，奋力向前，在成功面前，我们因不满而发疯。我们把时间花在寻找安全感上，当我们得到安全感时，我们就讨厌它。在很大程度上，我们是一个放纵的民族：我们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吃得太多，喝得太多，放纵我们的感官太多。即使在我们所谓的美德中，我们也有节制：一个戒酒者并不满足于不喝酒——他必须停止世界上所有的饮酒；我们中间的素食者会禁止吃肉。我们工作太努力了，很多人在压力下死去；为了弥补这一点，我们用暴力作为自杀。

结果是我们似乎一直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，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。我们能够相信我们的政府软弱、愚蠢、专横、不诚实、效率低下，同时我们深信它是世界上最好的政府，我们想把它强加给其他所有人。我们谈论美国的生活方式，就好像它涉及到统治天堂的基本规则一样。一个因自己和他人的愚蠢而饥肠辘辘、失业的男人，一个被残忍的警察殴打的男人，一个因自己的懒惰、高昂的价格、易得性和绝望而被迫卖淫的女人——所有这些人都对美国的生活方式表示敬意，尽管如果让每个人给美国的生活方式下定义，他们都会显得困惑和愤怒。我们在石头路上爬来爬去，走向我们认为是安全的那罐金子。我们践踏阻碍我们实现目标的朋友、亲戚和陌生人，一旦我们做到了，我们就向精神分析学家倾诉，试图找出我们不快乐的原因，最后——如果我们有足够的黄金——我们以基金会和慈善机构的形式将其捐献给国家。

3.我们奋力拼搏，试图买通出路。我们警觉、好奇、充满希望，我们比其他任何人服用更多旨在让我们不知情的药物。我们自力更生，同时又完全依赖他人。我们咄咄逼人，毫无防备。美国人过分放纵自己的孩子；反过来，孩子们过度依赖父母。我们对自己的财产、房子和教育感到自满；但很难找到一个男人或女人不想为下一代做更好的事情。美国人非常善良、好客，对客人和陌生人都很开放；然而，他们会绕着在人行道上死去的人转一圈。把猫从树上救出来，把狗从下水道里救出来；但是一个女孩在街上尖叫求救，只会导致砰地关上门、关上窗户和沉默。

*“悖论与梦想”最早出现在约翰·斯坦贝克的《美国与美国人》中，由维京人于1966年出版。